《世间有她》：聚焦不同情感关系中的她

由李少红、陈冲、张艾嘉合导的电影《世间有她》在数次跳票后终于在中秋登上大银幕，三位女性导演首次将视角聚焦于不同情感关系中的女性，展现她们在妻子、恋人、妈妈、女儿、婆婆、媳妇这些身份之外更隐秘的情感需求和成长轨迹。演员的阵容也是让人一度期待，周迅、郑秀文、易烊千玺，光听这几个名字就有走进电影院的冲动了。

李少红之于周迅，笔者想起的是《大明宫词》里的太平公主，《橘子红了》里的秀禾，而《世间有她》里的沈玥似乎有点陌生。曾经被誉为最有灵气演员的周迅可塑性很强，文艺女青年、磨人的小妖精、谍战情报女特务，但是落入尘烟里演一个小主妇，对她来说无疑是具有挑战的，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子，演自己或是变成凡人角色，这都需要经验。片中，她的对手——“大银幕最佳婆婆”许娣在“媳妇熬成婆”这件事上就非常有经验。导演刻意给没有烟火气的周迅和极具家庭气质的许娣安排了两场争吵，在疫情背景下激烈地碰撞，第一次是关于疫情下隔离，第二次是关于一条带鱼，“仙子和凡人”的化学效应一触即发。

李少红导演曾经在《橘子红了》里几乎完美地塑造了一众性格、命运各具特点的女性角色，尤其周迅饰演的秀禾，更是让无数观众随着她的命运起伏揪心。换到电影里，沈玥变成了一个对“婆婆”这个角色如此过一生“是否正确和值得”的提问者。她抗拒在婆婆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毕竟老公是个妈宝男，自己生的也是个儿子，所以她把情绪和抗拒发泄到争吵上。婆媳关系本来就是世界级难题，所以影片中许娣的婆婆再怎么刁难媳妇也不为过，导演巧妙地把这个矛盾激化，在疫情的背景下，为了条带鱼而触发大战，还上升到生死不顾的地步， “失智”的行为背后却隐藏了一个母亲的执拗和爱。当然这是媳妇沈玥不能理解的，所以，当婆媳大战平息下来，儿媳妇沈玥非但没有认识到婆婆的好，反倒“埋怨”她“不应该活得没有自我”。但生活恰恰就是这样残酷无情地给女人们上课，你所设想的美好，往往都会妥协在柴米油盐里，直到那个原本的自己变成泡沫消失。

陈冲导演的部分，讲述了一对即将结婚的异地恋情侣因为疫情的原因天人永隔的故事。如果单从剧情而言，它绝对拥有感人的基因，但非要跟“女性”扯上关系，却差了点意思。易烊千玺搭档黄米依是足够吸睛的，毕竟“四字弟弟”在不少此类的电影中用眼泪保证了票房。导演在这个小故事里再次利用了这一点，两个异地情侣通过视频电话演完了他们的故事。其实不光影片里的两人，疫情之下很多人也都经历着想见而不能见的思念之苦。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无法预判什么时候生活会被喊停。当影片中的黄米依满怀期待奔赴去见男友时，却被保护欲强烈的母亲一个举报打断，母亲不惜全家隔离也要阻止女儿去见重病的男友，这不是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所遇到的门第之哀，而是爱情和亲情在生命面前无奈的选择和牺牲。这个悲剧性的小故事，看上去没有强调出女性的作用，但实际上却给我们展示出了女性在生死面前的决断力。

李宗盛说过《爱的代价》不是一首情歌，而是写给姐姐的劝告。这首歌的原唱是张艾嘉，说她是最懂女人心的女导演，一点也不为过。所以设定一个疫情之下，香港中产家庭、二胎在职母亲，男性家庭职责缺失这些标签下的女性角色，足够激起人们的好奇心：她会怎样？

郑秀文饰演的梁静思一出场，就在两场吵架中点明了自己的生活状态，而母亲加码催促离婚的压力又更进一步把她逼到绝境的墙角里无法喘息。她会怎么做？我们想要知道答案。然后自然的你会发现选择和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疫情的影响力搅动了生活表象下的暗流涌动，这样的处理无疑是导演的心思巧妙。

梁静思周围的矛盾不仅有跟母亲的、跟丈夫的、跟菲佣的，甚至还有跟自己的，但所有收尾的解决方式都是淡淡的，回避的。母亲话说得再重，她也只是问“我能去洗澡了吗？”她指责男人的家庭缺失，无非也是没修墙纸，没陪孩子，不想生二胎，却为了完成对方的意愿而勉强自己。但恰恰这种处理方式才是真实普遍存在的，床头吵架床尾合的生活是大部分人的选择。张艾嘉这个部分的故事始于激烈归于平淡，梁静思的问题并没有被解决，只不过暂时地放下，因为导演的目的不是在教大家怎么解决问题，而是拿着镜子让我们自己看，生活里的你是不是如梁静思一样，体面地活下去，就要付出爱的代价，隐忍、牺牲，与自己和解，不断地长大。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爱的代价》里的歌词，极为准确地诠释着一个女人所付出的一生，当她们放下自己，接受女朋友、老婆、妈妈、婆婆这些不断堆叠的标签后，再回首那个少女时的自己，却只能安慰自己一句“人总要学会长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这就是世间大多数的“她”。

晶报记者 张羽淳/文

图片来自豆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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