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城市扩张给珀斯带来了什么?
近日,一位摄影师就将镜头对准了珀斯城市边缘荒凉的街道、批量复制的住宅和无尽延伸的公路,用充满冲击力的影像,揭露了我们渴望实现的“澳大利亚梦”的阴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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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下的“澳大利亚梦”
Harry Cunningham穿梭于珀斯不断扩张的郊区走廊,用影像记录这座自1960年代起就失控蔓延的城市对环境与景观的影响。这座从南部Mandurah到北部Two Rocks绵延150余公里的城市,因此获得了“世界最长城市”的称号 -- 这也是本次展览的名称。
“作为狂热的旅行者,我始终关注超越明信片表象的城市本质。” Cunningham说道,“珀斯常因海滩与自然风光受赞誉,但真正理解这座城市需要同时审视它的阴暗面。我们必须退后一步思考:作为城市还能做出哪些改进?”
一对夫妇庆祝他们的新家竣工
(图片来源:Harry Cunningham)
当Cunningham将《世界最长城市(The World’s Longest City)》系列作品线上发布时,超百万的浏览量令他意识到:原来这么多人正承受着城市蔓延的影响,尽管我们很少公开讨论。
“珀斯郊区扩张最令人震惊之处,恰恰在于它的隐形性。对成长于此的年轻一代而言,这种蔓延已成为常态 -- 无止境的扩张成了生活背景板,即便身处其中也难以察觉其全貌。”
“直到你注意到那些征兆:荒芜的郊区、漫长的通勤、千篇一律的住宅、没有树荫的街道……这些碎片才拼凑出完整图景。”
Alkimos的一处住宅区
(图片来源:Harry Cunningham)
Cunningham试图通过日常场景让人们意识到其中存在的问题:乍看熟悉的画面,细察却揭示珀斯城建模式背后的不安真相。目前,这种蔓延正向东侵入Perth Hills的North Stoneville -- 这个全球36个生物多样性热点之一、众多濒危物种的栖息地,当地开发计划已引发持续争议。
“在远郊,我不断目睹相同场景:空旷的宽阔马路、克隆般的住宅矩阵、毫无荫蔽的人行道……这些地方更像是施工场地而非社区。” Cunningham描述道,“这种寂静始终萦绕于心。”
珀斯市郊的一名妇女在自家后院
(图片来源:Harry Cunningham)
“我并不是想发表政治声明,但后果已经清晰可见:环境压力、汽车依赖、基建成本攀升,以及人与场所间真实纽带的断裂。如果人们真正理解在远郊购置廉价住宅的代价 -- 远离市中心的后果、配套设施的匮乏、漫长的通勤 -- 或许他们会重新考虑。”
作为珀斯设计周的一部分,展览将持续到2025年4月8日,地点为Murray Street 41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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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区的“幻灭”
Cunningham镜头下的远郊困境并非艺术家的主观臆想,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在珀斯不断延伸的都市边界线上,已有成千上万居民正亲历这种规划失序带来的生活阵痛。
七年前, Svetlana Todorovic被半乡村的自然环境吸引,从Bibra Lake搬到Hilbert。如今她却觉得自己买了个“坑”。
“当初公园和生态溪流的规划看起来美极了,我还想着孙子们能在这里玩耍。”她说,“但现在,我只能看着12岁的孩子在泥地里玩 -- 这里根本没什么给年轻人的设施。”
Hilbert是珀斯最年轻的新区之一,过去十几年间从Armadale南部的农田上“生长”出来,距离珀斯市中心27公里。开发商Peet Limited的The Avenues项目位于Wungong Urban规划区内 -- 这片1600公顷的半乡村土地是西澳最大的总体规划社区,西澳发展局(DevelopmentWA)期望其最终可容纳4万居民。
然而,该社区的Facebook群组里充斥着居民的抱怨:附近垃圾填埋场的臭味毁了晚间散步的气氛,周围还有频繁出没的“危险面条”(居民对蛇的戏称)。但最普遍的愤怒,是居民们发现自己并未过上开发商承诺的那种生活 -- 这种情绪正蔓延在珀斯城市扩张前沿的各个新区。
像Hilbert和附近的Whitby这样的郊区,正是珀斯“成长阵痛”的焦点。城市规划专家们将矛头指向开发商 -- 为了快速建房牺牲宜居性,导致社区功能残缺。
Todorovic说,邻居们同样愤怒,因为宣传中的溪流、商店和学校迟迟未兑现。“很多人后悔在Hilbert买房,不少人已经卖掉房子搬走了。”
Liz Anelli也在考虑过几年就把房卖了。她认为,等承诺的设施建成时,她的孩子早已长大搬离。“签合同时承诺的配套至今缺失,这种挫败感持续累积。我们理解新区建设需要时间,但这已经超出合理范围了。看看周边的Piara Waters、Success、Hammond Park和Treeby -- 这些社区的规模已是我们的三四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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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十字路口”的珀斯
居民们的愤怒与迷茫背后,潜藏着一个更根本的拷问:当城市无尽扩张之时,我们的未来究竟会如何?
随着珀斯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住房供应危机,房地产行业各个角落的规划理念每天都在发生冲突,讨论珀斯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以及它应该延伸到多远。
珀斯大型房地产开发商们的“足迹”
未来学家Rocky Scopelliti警告称,若住宅用地开发持续当前模式,珀斯可能成为城市规划失败的反面教材。
“这座城市的布局正在孕育多重挑战,包括难以忍受的通勤时长。”他表示,“若坚持现有发展路径,珀斯将加剧通勤、环境与社会凝聚力等既有问题。当全球城市都在创新时,珀斯的滞后可能导致后代继承一个可持续性更低、效率更差、宜居性更弱的城市。”
西澳绿党上议院议员Brad Pettitt也曾警告称,珀斯城市边缘的新建郊区未来几十年最可能沦为“鬼城”。这些区域正在为激增的人口提供住房,但Pettitt指出,气候变化将加速人口外流,而缺乏绿化的郊区风险最大。
Brad Pettitt
“夏季时,珀斯沿海与内陆郊区的温差可达10摄氏度。” Pettitt说,“但我们仍在这些偏远区域建造全市70%的新房 -- 它们排着密集的队列,屋顶漆黑、树木稀少,远离就业中心和生活设施。这些社区未来极可能变成鬼城。”
Pettitt强调,要保持珀斯的宜居性,必须转向更紧凑、连通性更强的城市发展模式,优先在成熟社区进行“填充式开发”,因为这些区域更靠近工作、服务和交通枢纽。
根据澳大利亚基础设施署(Infrastructure Australia)数据,当地平均通勤时间在2023年已达30-40分钟,预计到2031年还将翻倍。
尽管西澳政府自称支持高密度开发,但规划部长John Carey在住房危机期间明确表示遏制城市扩张并非优先事项:“现阶段首要任务是尽可能加快住房供应。我现在的每个决策都必须通过‘如何影响住房供应与可负担性’的政策透镜来审视。”
Carey坦言,“若过度追求完美,反而会阻碍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John Carey
珀斯的困境或许并非孤例,而是全球城市化浪潮中的一个缩影。Cunningham的影像、Hilbert居民的愤怒、未来学家的警告,都在告诉我们:城市的边界可以不断推移,但资源、生态和人的耐心终有极限。
当“世界最长城市”的称号从地理事实沦为发展模式的讽刺时,或许我们是时候该停下脚步,重新审视城市扩张带来的代价……
素材来源:WA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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